口腔文学○ "万牙种"马泉生
马泉生
主任医师,教授,1985年毕业于华西口腔医科大学,亚太区口腔种植协会(APIA)执行副会长,山东省立医院口腔种植中心主任;世界种植牙发明人,世界口腔种植之父瑞典“Branemark”骨愈合三定律理论中国传承人,在中国口腔界被誉为“万牙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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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张清伟
本文发表于海外华文报刊《华府新闻日报》副刊(美国)2020年7月9日

马泉生教授拜谒三苏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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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去年十一月的一个周末,暮秋的川西平原,天空出奇的湛蓝,满街的银杏叶在秋风中纷纷扬扬,滴落在每一位时光过客的脚下。我应约去拜访刁先生。

刁先生吸了一口烟,悠悠地打开一瓶珍藏年代久远的酱香酒,房间顷刻像一个尘封的窖门敞开,香气四溢。
坐在秋天的夜色里,我们谈兴正浓:从巴尔扎克,莫泊桑,里尔克、卡夫卡到中国的谌容、路遥、余华等等,灿若星群的作家名字在杯中酒里波光滟潋。
刁先生是一位来自北大中文系的奇才,人生充满传奇。平常大隐于乡间,在距离成都三百里之外的一个寂静村庄过着“田园牧歌”式的生活。而那里自产的“土货”,则成为一拨圈内口腔名医和雅士们争相喜欢的特供“珍品。”
突然,刁先生手机叮当一声,他拿着手机,念出一首诗来:
“落月苍天可见,
柏林清风无边,
杯酒摇影相随,
回望又是一年。
四十五十易过,
过往如是瞬间,
东去春来,
还有几多天年!
看看远古历史,
50个我的叠加,
孔子就在我们中间。
一百个我累计,
黄帝与我对垒,
看看日月山川,
听听风雨雷电,
历史还有多长多远,
一切都在眼前。
“这是马教授刚写发过来的,他一定跟我一样,借着月色在品酒。”刁先生目光里泛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亮光,那是一种岁月不居,时节如流的惺惺相惜。
这位马教授呀,真的是跟很多医生与众不同。中国工程院院士张志愿称马泉生教授为中国口腔界的“哲学家”,他还有一个圈内雅号“万牙种”,这是由于近三十年来,他为病患做种植牙的案例太多了,在国内无出其右。刁先生话题转向了马教授。
我猛然一怔,回味起马教授的诗歌来。他的诗歌里定是蕴含了一位口腔医生达济苍生的“曾经沧海”的种种故事与经历,以及他对生命、时光、历史、与当下的况味抒情。对医学的有力感与无力感的哲学思辨。
时光追溯到1980年,闻名遐迩的华西坝,中国现代口腔医学的发源地和摇篮——华西口腔医科大学迎来了93位年轻的天之骄子。而数十年后,他们成为中国口腔界的中流砥柱。
一位来自舜文化发源地山东诸城的少年,风华正茂,走进了中国的口腔高等学府,沐浴着时代的“春风”,叩开了牙齿与生命健康的斯芬克斯之谜。这便是那一年93位天之骄子中的“马泉生”。
当范仲淹的:“不为良相,便为良医”成为内心播下的一粒种子时,职业与人生的信仰将会整整影响一个人的一生。
这里有必要阐释一下山东诸城的故乡文化,以“德为先,重教化”的舜帝文化与炎帝文化、黄帝文化共同构成了中华文化三座里程碑。从舜文化走出的马泉生在川西平原的中国高等口腔学府殿堂接受现代化的世界口腔医学洗礼。
当然,华西坝,都江堰、青羊宫、杜甫草堂,望丛祠、永陵墓、等等蜀文化与美食,令这位饱学医书的少年,流年忘返。
刁先生说,以至于到了今天,谈起成都典故,马教授还可以当导游,如数家珍娓娓道来。
时光也如白驹过隙。
数年后,这一群93名的天之骄子,伴随滚滚的时代车轮奔赴中国各地,筚路蓝缕,为中国口腔医学建功立业。马泉生分配到山东省立医院,在口腔科岗位上一直到今天,从一名口腔青年才俊到如今名贯天下的“万牙种”口腔种植领域的大家,寂寞而眷念;执著而深情地从“牙缝里”窥探风雨人生的宏观与微观。眼看93个天之骄子中,有的出国了,有的下海了、有的走上仕途了。
沉静下来,“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北宋大家张载的名言却深植于心间,生命的长度、精神的高度,作为一位口腔医家,他看见的是人世间的另一个江湖,呵护口腔健康,无论三珍海味还是粗茶淡饭的人生,沉沉浮浮,都有着口腔医学的正当性和永恒性。
为医者,莫过于是最想用最小的代价为病患减轻痛苦。
勃兴的、迭代升级的口腔诊疗技术雨后春笋,改写着口腔诊疗方式。
而也就是1993年的那一次与瑞典“Branemark”教授的神奇之交,注定了马泉生的追随。
这还得从当年说起。1994年,一位满怀赤子之心,报效家国的美籍华人,来自美国哥伦比亚大学牙学院的王大源教授提着100万美金来到中国,寻求在中国推广世界种植牙之父、首颗种植牙发明人、瑞典“Branemark”教授的“骨愈合口腔种植技术”。王大源也因此成为最早将种植牙技术传入中国的医生。
王大源来到历史悠久的山东省立医院,并与美国庆瑞基金会、美国哥伦比亚大学牙学院合作成立了中美庆瑞口腔种植中心。自然,马泉生成为最早受训的中国口腔医师之一。
(与世界种植牙发明人Branemark教授合影)
而彼时,种植牙并未像今天这样如一夜春风般满街普及。那一批当年从四面八方飞来,好奇口腔种植新技术的学员,在多年后,却着鸟散状,重新回归各位,追逐当时牙缺失诊疗手段中更为市场化和主流的“活动义齿”。
但是,马泉生却被Branemark教授的理论与技术深深着迷了。从此世界的口腔种植一脉相传成为Branemark、王大源、马泉生。
1952年,来自瑞典的科学家Branemark教授发现了纯钛材料的骨整合现象,并将其用于制作种植牙根,这是口腔医学史上最伟大的发现之一:即人体活的骨组织与钛种植体之间发生牢固、持久而直接的结合。该理论的确立在种植体领域掀起了革命性的变化,奠定了现代口腔种植学的基础。Branemark教授及其团队开展广泛的研究,发表200余篇关于纯钛种植体的论文和专著,并据此确立了种植外科手术的基本流程,特别是Branemark教授首次研制并应用的两段式、根型螺纹状Branemark种植体,更是获得了迅速且广泛的认可,成为种植体的新标准。他因对人类健康做出的杰出贡献,曾两次被提名为“诺贝尔奖”候选人,2010年他为第四军医大学名誉教授,并将他珍藏的在种植研究过程中的各类发明和研究器材等962件珍贵文物无偿永久地捐献给第四军医大学的中国口腔医学博物馆。2011年获欧洲发明人终生成就奖。他创新的骨整合理论,改变了人类的生活方式,促进了无数人的口腔健康和全身健康。
历史总是吊诡的。
没有想到若干年后,一股口腔种植牙大潮席卷中国口腔界。市场可谓乱花渐欲迷人眼。
口腔医生应该是最为公平的一个职业之一。近三十年来,马泉生教授则打造了自己的口腔种植技术疆域。辗转全国各地讲学、巡诊,富豪,穷人、达官贵人、名人、明星不一而足。一口牙齿浓缩了财富与风雨人生。时间久了,“万牙种”这个名号便不胫而走,在口腔圈内或者口腔病患者中,拿今天的话来说,成为了一大网红。
刁先生信手拈来几个关于马泉生的种牙故事。
多年前,刁先生路过山东济南拜访老友马泉生,两人餐厅坐下来。
老板一开口:“要点什么菜呀?”!一脸微笑,却是露出了一口稀疏的牙齿,很是有碍观瞻。
刁先生对着老板半开玩笑地说:“老板,这顿饭可能你要花10万啦”,老板一脸疑惑?
你的牙齿呀,你就是餐饮门店门面啊,赚那么多钱干嘛,把你的牙齿整好啦!
哎呀,都几十年了,这个样子了,做什么做呀?
马泉生教授接过话茬:“试试种植牙吧,可以让你享受美食,牙好了多活好多年,多挣好多年的财富!”。
就是这么一次聚餐,一个种牙与生命、财富的道理被深入浅出的场景化科普了。第二天,餐饮老板来到了省立医院,接受了仔细的口腔检查,马泉生教授为其制定了完美的口腔种植方案。
一年后,当刁先生与马泉生再在这家餐厅坐下时,看见这位老板露出了一口整齐的好牙。
“这是我的恩人啦!不仅我,我的父亲,我的舅舅,以及好多亲戚朋友都找马教授给我们做了种植牙。”
刁先生与马教授两人相视一笑,美味佳肴在口中咀嚼、再看看一旁吃得津津有味的食客,时光里的生活是如此祥和而美好。
他的一位女弟子,多年前就职于一家公立医院口腔科,慕名而来在马泉生教授身边进修骨愈合种植牙技术。
“我辞职了,我要单干!”一天,马泉生教授刚从种植手术台下来,收到了女弟子的微信。
他会心一笑,学成归去,像这样有想法的弟子太多了。拥有一个自己的诊所几乎是每一个口腔医师的梦想。在公立与民营之间,不都是为苍生服务吗?
后来呢,这位女弟子开的口腔诊所,因为骨愈合三定律的口腔种植特色和无懈可击的技术与口碑,一位口腔女医生成功地完成了事业上的逆袭与跳跃。当她开着象征财富自由的大奔驰和住着宽敞的别墅时,她毋容置疑实现了作为一名口腔医生的价值,但她总是记起传承导师马泉生教授的谆谆诰诫:“若能识天地万物之本性,以善为本,以天下苍生为念,去病人之疾苦,还真人以美好,非灵佛之转世,亦大师之胸怀。”
有了刁先生这么多的叙述铺垫,我脑海里的“万牙种”印象生动起来。刁先生说,你应该写写马教授的故事。
机缘巧合,一个月后,马泉生教授应邀来到成都讲学。
我跟来自四川各地的口腔医生一道听了一场专业而生动的口腔种植课。
马教授目光如炬,语速舒缓,讲课有着天然般的磁场,枯燥的口腔种植医学在他的讲义里丝丝入扣,精彩纷呈。近三十年临床口腔种植对比照,追踪案例从他的口腔种植生涯的1994年到2019年。这令在场的口腔医生唏嘘和震撼不已。
口腔医学折射的社会学意义,马教授用一个真实的案例为之注解。一位年过七旬的中学教师,当年因为大学毕业分配不公,去了一所偏远的中学任教,人生从此改写。而与之对比的同学,或高官、或国有大型企业任职、或高校知名教授、学者。这位教师默默无闻,三尺讲台奉献直至退休,颐养天年。争气的是,几个孩子十分优异,让他内心释然。虽然岁月苍茫,从十年前开始,热络的同学联络举办大学同学会。数十年后的再相见,青丝变银发。而有的陆续离开人世。能相聚的感叹着岁月的残酷与无情,彼此问候,多了人生的况味与豁达。
很有意思的是,中学退休教师的身体似乎比其它同学更健康更硬朗,饭桌上似乎从不挑剔,酸甜麻辣,硬软通吃。
同学们这才发现一个秘密:他有一口好的牙齿。而几乎其它同学的牙齿要么“风雨飘摇”、要么三三两颗。
原来十年前,中学退休教师就在马泉生教授那里做了“种植牙”。而那时,口腔市场种植牙还并未普及。一口种植牙带到现在,让他退休后的生活愈发有滋有味。而每年一聚的同学会却凸显出人生的无常,一两个要么离世,要么因为疾病缠身,不能前往。
同学越来越少了,饭桌上的佳肴变得越来越细软了,“牙齿”成了最大的问题,唯有中学教师依然保持着一如既往的乐趣与对吃的有滋有味。
听到这个故事,我顿生感慨:一颗牙齿折射了人生岁月的光影流年啊。林语堂说:“我们是地球上唯一无所不吃的动物,只要我们的牙齿还没有掉光,我们就会继续保持这个地位”。
是的,每一个人都不可避免身受牙病困扰、或轻或重,影响着我们的味口与生活。决定着我们的生命质量。
马教授的授课高潮迭起。
他悠悠地地说:“几十年的病人已埋入黄土,不是当初没有治好,而是医者所能者,不过是少些痛苦;让生命延长了一点时间,让人生活得更有品质;种植牙千技之法,不过是瑞典Branemark骨愈合一宗;种植牙虽然可以万事永驻,可人生依然短暂!”
一个惊人的事实是,一次一位马教授的病患,种植牙的受益者,在安详和快乐地渡过了人生的最后岁月离开人世。
在火化后,家人意外发现,留下了闪亮的东西,似乎来自种植牙,逝者家属给马教授打电话询问情况。马教授口中喃喃:“那是舍利了!”。完美的骨愈合,已经让种植牙“深入骨髓”。他嘱托逝者家人以此留作纪念。
后来马教授与其团队的追踪,他更是顿悟骨愈合理论在种植临床上的重要灵魂意义。更多种植舍利的发现,为马教授提出“种植舍利”的口腔种植终极哲学观进行了有力的佐证。
我一直在梳理这个逻辑,一位中国口腔教授的抱负与梦想,与我们常人相比走得更远。是的,如果说世界口腔种植之父,首颗种植牙发明人Branemark教授提出的骨愈合理论完成了骨愈合牙种植的应用和技术方法,以及钛在骨科及全身的作用;那么将种植牙技术带到中国的美籍华人王大源教授则完成了种植牙成功的量化模型,以及种植牙在世界的传播;万牙种马泉生教授则在Branemark和王大源的基础上完成了骨愈合三定律及种植数学的原理,打通了舍利、玉石种植牙的概念,证明力学以舍利为模型;建立以修复为中心的体系,量化、稳定态的数学模型。
这无疑是引导世界的。
可是面对如今繁芜的口腔种植市场,马泉生教授站在讲台上,他的双眼更加辽阔而深情——
学之源,未本清明,人们却时长糊涂,技之海,原是有根,遇是则总是迷茫;万事之本,溯其源,则了然于胸。千技之方,追其根,万法归一,治病救人,去灾避难。设若知其一,则法不成法,因地制宜,因人施治。
讲台下先是静寂无声,后响起了热烈的掌声,经久不息。